卷二 【国士，无双】 第044章 【雅间，雅阁】

　　“要不，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。”小胖感觉耳朵根子像着了火一般，明明之前看着这女生还有些许的厌恶，此时嘤嘤而泣的小红却是楚楚动人，更显清丽。

　　“嗯……”小红脸上闪过一丝绯红，不过毕竟是“老江湖”，脸皮没有小胖那么薄，裹着小胖的衣服，坐在床上用被衾遮住了婀娜身形。

　　小胖不敢回头，支吾道，“那，你在床上好好歇着，我，我先走了……”

　　“不行！”小红止住了小胖正要迈出的脚步，“那位大人说了，让我今晚好好服侍你。”明明素妆的小红此刻双颊却像是染了脂粉一般，“如果你就这么走了，那位大人会杀了我的！”

　　“可是，我还有急事啊！”想到奄奄一息的向暖，小胖就坐立不安。

　　“是那位等待医治的人么？”小红却是聪慧，“那位大人已经派大夫过去了，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，再说了，要是把那位大人惹得不高兴了，反悔了怎么办，你岂不是又害了那人？”

　　“唉……”小胖迈向门外的步伐只得收了回来，长叹着坐在一旁。

　　见小胖并没有坚持离去的意思，知道自己猜对了，小红这才拭去了泪痕，嫣然一笑，道：“还不如安静在这等着，我叫苏绯，取了绯红的红字来做的艺名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小胖有些提不起兴致，“我叫牧笙，牧羊的牧，笙歌的笙。”

　　“牧笙？真是个儒雅的好名字。”苏绯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，旋即笑道：“不过，跟你的身形可不太相衬。”

　　“啊？”小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小箩筐一般的肚子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“是胖了点。”

　　看着小胖那憨厚的样子，苏绯又咯咯笑了，不过这次小胖听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刺耳，清脆得像是微风拂绕的铃声，小胖问道，“小红，你来这里多久了？”

　　“叫我苏绯，那才是我的名字！”被衾下的小红忽然正色道，“而且，我虽然来这里已有许久，但从未接过客！我还是干净的！”

　　小红莫名的怒火吓得小胖一怔，小胖歉意一笑，“苏绯，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是随口问问，要不，我自己罚酒，罚酒。”说罢小胖斟满一杯喝了下去。

　　“哎——”这就是准备用来灌醉的强膺的烈酒，这小胖看来愣头愣脑的，只怕根本没有酒量可言，小红伸手欲拦，却忽的止住了，眼看着小胖把那一杯烈酒喝了下去。

　　“好辣，好辣！”小胖以手做扇不停的扇着，喉咙几乎要喷出火来，引得那小红又是脆铃阵阵，“苏绯，要不，你和我说说这星武城吧，我是外地来的，今天才刚到，不太了解这里。”

　　“好啊。”小红坐起身来，依稀露出的香肩在烛光下仿若凝脂，看的小胖连忙撇过头去，“刚才那位大人说你偷吃了‘星汶全席’，那我就从颐和楼讲起吧，这星武城中，最显要的四处位置，分别是城主府邸、颐和楼、武夜园，和决斗场。”

　　“角斗场？”小胖心中疑道，貌似角斗场不应该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，却听小红继续说道，“城主府邸自然不用说了，是城主处理政务的地方；颐和楼是城中最豪华的酒楼，是城主接见来宾的地方，如果来宾身份极其显赫的话，就会用最高规格的‘星汶全席’来招待，最近的一次都在两年前了，这次就是招待公主了，不想居然被你偷吃了。”

　　“嘿，一时没忍住就吃了。”小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，问道，“那武夜园和角斗场呢？”

　　“武夜园是这星武城的男人夜间都会来的地方，所以叫武夜园啊。”看着小胖听书般的认真眼神，小红不觉笑意更甚，“决斗场就是星武城里选拔勇士的地方了，这是星汶国所有的城市都有的传统啊，选出最厉害的勇士送往国都，让他们为国争光。”

　　“那决斗场在哪里，我怎么没见着。”

　　“角斗场在星武城的另一头，而且平时是不开放的，你今天刚来，当然没见着啦。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小胖若有所悟，又问道“那你为什么会到武夜园来？”

　　苏绯面色一冷，撇过头去，“你就这么在乎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小胖有些莫名其妙，正要再去问，那小红却拉过被子捂住了头，再也不出声了。

　　“额……”小胖有些无语，正不知如何是好，忽然一阵头晕，倒头便睡了——

　　酒劲上头了。

　　夜空中，月亮已攀上了城东的树梢，像一面映着白光的镜子，却映不开这浓浓的夜色，夜是公平的，不论贫穷富贵，在这纯黑的夜间都可以安然入睡，只是颐和楼雅阁中的二人，仍在秉烛夜谈，若在旁人看来，定以为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，只是白衣男子那似笑非笑的面具，总令对面的伊人如距千里。

　　“此次和谈，你觉得有几分把握？”似水柔声从首座之上传来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哀怨，只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垂询。

　　白色面具看了一眼摇摆不定的烛火，那烛火忽然变得不再摇曳，雅阁中也明亮起来，衬着阴影的面具上，少了几分祥和，平添了几分杀气。

　　“一分也无。”白色面具淡淡道，说出的话却令首座上的倩影一震。

　　白盖无视公主的震惊，径自说道：“公主进城而不远迎，此其一；会公主而以烟火助势，此其二，这星武不臣之心，昭然若揭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倩影点了点头，踱步走向了窗户，皎洁月光将这倩影衬得更是婀娜多姿，只是更多了一分冷冽，“自半年前父王突然消失以来，四处便纷乱不断，虽然尽力封锁消息，看来这星武只怕还是听到了风声，这才按捺不住，言语间，这星武城俨然成了他私人家产，而非国土。”想到突然消失了的父王，音亦竟无半分愁容，只俯瞰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星武夜市，脸上说不出的冷冽。

　　白盖不置可否，只静静得看着公主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　　“白卫长，你怎么看待此事？”月光抚流着窗前的音亦，音亦单手支着窗棂，似乎不愿面对那似笑非笑的面具。

　　“对公主不敬，死罪，以国土为家产，死罪。”白盖冷冷道，“顺，则矣，逆者，绝。”

　　雅阁之中，磅礴的冰气凭空而出，连灯烛的火苗仿佛都要被冻住。

　　“好。”杀气仿佛要凝实，音亦却毫不惊讶，声音中隐隐有些喜意，“此次和谈，看来注定失败了。若要动武，白卫长又有几分把握？”

　　“一分也无。”

　　“！”音亦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，转瞬间却又变得冰冷，“好个‘一分也无’，真不愧是‘国中第一士’。”

　　白色面具也不反驳，只站起身来往桌子的另一方走去，“天时地利人和，尽在星武一方。我们远道而来，和谈成或败，换而言之，动武或者不动，主动权在星武，此为天时；此处为星武城，地利自然也在星武。”

　　“那人和呢？”音亦疑道，“你可是‘国中第一士’白盖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。”白盖看着地上的血迹，莫名的狂笑起来，笑得音亦眉头亦是一皱，“你还记得‘时之涧’么？”

　　“时之涧？！”音亦再也按捺不住惊异的神色，时之涧是直属国王的秘密机构，星汶国的属地每年选拔出来的勇士都被送往了这时之涧，而这时之涧中的修行，更是连白盖都不愿意提起的过去。

　　“那不是你自己列为忌讳的词么，怎么反倒自己提起了？”

　　白盖无奈的苦笑一声，“强膺，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人。”

　　“那又如何？”音亦面色稍稍凝重了些，仿佛这时之涧这三字就有着千百钧的重量。

　　“这强膺是时之涧的后起之秀，当年便一直想挑战我。”

　　音亦冷冷一笑，“依你的性子，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样的挑战。”

　　白盖点了点头，“我确实没有接下，当年，他只及我三分。”

　　“那现在呢？”

　　“五分。”

　　“这强膺是什么人，进步如此神速？”

　　白盖哂然一笑，“七年了啊，此衰而彼盛，五分在所难免。”

　　“还有五分呢？”

　　白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，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那一瞬间的落寞，看着地上的血迹出神，“还有五分，在这里。”

　　音亦循声望了过去，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阴晴难定——

　　“泠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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