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 杨信的消息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李某哪有那能耐？不过杨将军虽是依附刘崇，但又与刘崇那些叛逆不同。??当年契丹人内寇，中原大乱，天下英雄起兵抗击，杨将军与府州折将军被困于敌后，两人歃血为盟，共击契丹，若不是他们地功劳，契丹人怕是也北逃不了那么早。??前些日子李某奉圣命回京之前，倒也听说了些风声，据说刘崇要学石敬瑭故事拜契丹主为父，杨将军大是不满，向刘崇上书说契丹是虎狼之窝，不以之为仇，反而投效，那不是大丈夫所为。??看这阵势，怕是要闹起来了，不过杨将军长公子夫妇二人现在太原，恐怕杨将军投鼠忌器，闹也不敢闹得太大。??这事滑州节度使闵将军已上报李重进大将军，李大将军怕是有些招揽之意。??”

　　第四卷官道商道第九十六章杨信的消息

　　“臣遵命。??那就由礼部侍郎赵上交司仪……”柴荣说着话向旁边扫了一眼，那里站着郑斌等七八个司仪官员，大概是吩咐顺口了，柴荣看到郑斌，瞬即收回了目光，没点犹豫的说道，“另由礼部从事郑斌随仪参礼。??”

　　让郑斌跟着其实就是个凑数，皇家典礼虽说繁琐，其实还脱离不了民间那些程序规矩，能有一个精通程序的主事人在旁边安排就不会出什么问题，但即便民间礼仪也讲究个场面，跟着的人如果少的没谱，那是没面子的事，更何况皇家？所以柴荣才又把郑斌拉上，算是凑够了三个人这个最低的司仪标准。

　　“冠侯看如何？”

　　郭威求得只是让柴荣与符若慈说说话，哪里会去在意谁跟着？他还没听清柴荣说了让谁去，接着就笑眯眯的侧身向一旁陪坐的符彦卿问上了。

　　符彦卿还在那里捋胡子，郭威今天封他女儿当县主的真实用意他心里清楚得很，所以郭威这么“急不可耐”，他也说不出什么来，反而还得替未来女婿说几句好话，以便让“乘龙快婿”在女儿心里增加几分良好印象。

　　“赵大人是老司礼了，规矩错不了；郑斌即是礼部差官，还是君贵的义弟，形同手足，入内廷不为过。??啊，这个，君贵安排的好。??”

　　符彦卿这些话引得王峻连连侧目，好你个老小子还公开拉帮结派了。??可礼仪上的事儿本来就得越亲越好，不同于朝廷任免官员，所以王峻也说不出什么来。

　　余下地礼部官员也是暗动心思。??郑斌在皇宫里直接走马上任，他们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来头不小，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郑斌竟然还是晋王殿下的义弟。??义弟义弟，结盟兄弟，拜了把子换了生辰贴就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。??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关系户、“太子党”，虽说只是个五品官员。??可以后谁也别指望拿他当五品小官来指派了，多孝敬孝敬倒是应当的。

　　“那就好，你们去吧。??”

　　郭威放下心来，笑呵呵冲柴荣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遵旨。??”

　　柴荣和走出来的赵上交、郑斌同时领了命，赵上交便来相请符若慈。??符若慈万福相谢，眼角的余光却含着笑瞟了瞟郑斌，本来她不认识郑斌。??可一大群人里只走出一老一少，郑斌还能是谁？

　　有符昭远揍兄弟那个前因，郑斌自然知道符若慈笑的这个后果带着几分戏谑，所以看到未来嫂子在那里“传情达意”，他多少有些心虚，但符老王爷镇定地一塌糊涂，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。

　　在皇宫里除了皇帝以外，谁也没有乘辇坐轿地资格。??所以符若慈和相送的一彪人马都是以步代车向后宫进发。??赵上交现在不可能知道皇上的心思，只求礼仪出不了差错，所以一路上他拉着郑斌当先开路，几乎就走在符若慈和柴荣前面一两步的地方，弄得柴荣和符若慈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。

　　郑斌作为穿越者，是不多的几个“知道”郭符两家要结亲的人。??见赵上交这么没“眼力件儿”，不免拉着赵上交快走几步，准备小声提点提点他。

　　“赵大人，咱们做得有些过了吧？”

　　“郑大人地意思是……”

　　赵上交生怕出了什么礼节上的错误，郑斌这样一说，弄得他顿时一头雾水，侧转头看了看已经拉远了的柴荣等人，在确信他们听不见自己对话的情况下才略略放下了一点心，忙问郑斌自己出了什么错误。

　　郑斌也是回了回头才道：“晋王殿下是礼部尚书，大人您是礼部侍郎。??礼部两位主官同在此处。??谁应当为主？”

　　“对对，郑大人说的是。??下官险些越礼了。??”

　　赵上交鬓角渗出了几滴汗珠。??柴荣虽说是礼部尚书，但只是个兼任的虚职，平常礼部主管的典礼几乎不管，全部交由赵上交去办，所以赵上交是礼部实际上的一把手，什么事都是自己拿主意，连汇报都不用向柴荣汇报。??然而今天不同，礼部尚书亲自参与礼仪，那赵上交就得老老实实地当副手，符县主这里已经有礼部主官领着了，自己算那棵葱？自然不能再瞎参合事。

　　“禀晋王殿下，依礼制下官当先行向皇妃娘娘禀奏，请符县主恕下官失陪先行之罪。??”

　　赵上交转回身向柴荣和符若慈施以一礼，忙急行向北走去，而郑斌则一声不吭的转到柴荣身后，故意拖下些步子，使后边跟随的太监宫女与柴荣、符若慈之间拉开了距离。??柴荣从郑斌拉着赵上交向前急走就知道这小子有幺蛾子，现在赵上交和郑斌这样表现，柴荣顿时明白他们说了什么，所以虽然没笑，但心里还是颇为赞赏郑斌会看事儿。

　　符若慈见张皇妃无非是认识认识说说话，是和林黛玉进贾府时拜见舅母一样的面子事儿，张皇妃早已从郭威那里知道了内中情由，自然要替干儿子多创造些空间，说了几句话便推说自己身子不好，亲命柴荣送符若慈出宫。??这回赵上交也学乖了，出了内宫便找个理由当先开溜，只把郑斌留在柴荣身边听差。

　　郑斌依然是“老规矩”，拖后压阵领着十几个相随的太监宫女越走越慢，渐渐距离柴荣两人十多步远，这样一来，柴荣和符若慈说什么话，大家就都听不见了。

　　朝门侧门边，符家的小轿已经抬了回来，见符若慈已到，忙压轿等待。

　　“请殿下留步，郑大人留步。??”

　　符若慈和柴荣以前虽然没见过面。??但相互之间却是知道地，今天见面，有郑斌前后拦截，给他们说话留出了空间，因此相互之间又加深了几分印象，符若慈对柴荣本已有相许之意，自然感激郑斌悄无声息地成全。??所以告辞的话里把郑斌也带上了。

　　“文斌与五公子同列王文伯先生门下，也算不得外人。??”

　　郑斌帮了大忙。??柴荣感激之下难免要抬举抬举郑斌。

　　符若慈美目又带出了些许戏虐，抿唇一笑道：“郑大人与幼弟昭远同门，以攻心之法传授，家父大是赞许的，说昭远从来没听过什么人的话，郑大人高才倒是难得。??”

　　“县公主过奖了。??五公子高才，下官得文伯先生抬举。??同门相侍，只是略微说了那么两句。??五公子饱读兵略，其实不需下官这些拙见的。??”

　　拐着弯骂我啊？不过郑斌从符若慈这些话里已经听出来了，符彦卿听说郑斌出馊主意以后应该不是很生气，反而责骂中带着几分赞赏，所以符若慈才会这样调侃。??既然这事儿过去了，郑斌还怕什么？

　　符若慈和郑斌这番对话差点让柴荣笑喷，符若慈这哪里是夸奖？分明就是替她弟弟“报私仇”。??不过这也好。??有什么话挑明了说那就是心怀坦荡，而且对郑斌还有嘉许之意，倒显得符若慈煞是可爱。??柴荣为免除郑斌尴尬，忙鞠让符若慈上轿，等轿子出了宫门，柴荣才“嘿“的一声笑了出来。

　　柴荣笑得舒畅。??郑斌知道这位爷已经心有所许，虽然自己“受辱”，但面子却实实在在的争了回来，以后怕是不想拴在柴荣和符家这条大船上也难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郑斌被免了官牙地差事，来接替的人叫做李彦頵。??李彦頵本在临近北汉地滑州节度为将，这次与赵匡胤等二十八名将领一起被调到了禁军，但因为郑斌被撤官牙职务地事，他还没来得及到禁军报到，就被一道圣旨调到了开封府，于是他不敢怠慢。??当天就赶了过去。

　　李彦頵这人与郑斌有些相似之处。??家里同样世代为商，自己以前也是个商贾。??只不过跟随郭威较早，并且家中产业远在西北边关，与京城搭不上话，所以才领了这个职务。??当天李彦頵到了开封府，官牌一递上，衙差便直接把他带到了郑斌的衙署。

　　“大人，末将……下官李彦頵奉命调入大人帐下效命，还望大人提携。??”

　　李彦頵身材高壮，有着一张久经杀阵晒出来地古铜色国字脸，丝毫看不出商人的气质，一进屋门没用衙差介绍，便抱拳施礼招呼上了郑斌。

　　“原来是李大人，快请上坐，咱们同府为差，什么帐下不帐下的？周大人去把官牙帐目取来。??”

　　郑斌见李彦頵到了，忙热情相让，并命衙差上茶。??而李彦頵大概是在边关军营里听令站惯了，连说了两声“不敢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将领了，忙“嘿嘿”一笑坐了下来。

　　“官牙的事儿大人做得好好地，为何朝廷又不让做了？这些朝官当真是吃饱了撑的，闲着没事调什么人？”

　　李彦頵怎么看怎么像个炮筒子，刚一坐下就炮轰朝臣替郑斌打抱不平起来，草莽味十足。

　　“噢，这事朝廷自然是有安排的。??”

　　郑斌心中解气，却没有表现出来。

　　“什么安排？李某看他们就是看不上咱们商贾。??郑大人放心，李某心里有数，这官牙是大人费了心思的，李某来了就捡个现成。??这话上哪里也说不过去。??李某已经弃商多年，连帐目都不会看了，哪里还懂得这个？以后官牙的事还是大人说了算，李某跟着听喝就是了。??”

　　李彦頵怪眼圆睁，右手习惯性的向腰间配剑的位置摸去，这一摸什么都没摸到，他有些讪然的收回了手，两手一搓，方才又放在了膝盖上。

　　“没有这规矩，李大人今后只管放手去做，下官是不便插手地。??”

　　“他们说他们的，咱们做咱们的，谁还能天天来看着？李某从戎多年，杀惯了人，放惯了火，做了文官岂不是要憋屈死？官牙的这些事李某是一窍不通，以后大人若不多提携，李某早晚得办错了差掉脑袋！嗐，说起来在边关上虽是苦些，倒也自在，日日与他们老杨家厮杀，那才叫一个爽快。??”

　　这李彦頵倒是挺可爱挺直爽，说来说去把真话说出来了，不过他最后说到老杨家，弄得郑斌顿时一愣，下意识的问道：“老杨家？”

　　“是啊。??”李彦頵眼里表露出敬佩的目光，“麟州杨信杨将军。??这人以前只是听过，现今刘逆自立谋反，李某方才与他们父子交手，虽说他们是叛逆，但却是难得将才。??”

　　杨信他们还在麟州？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功夫。??郑斌心里一喜，但杨信他们现在还是叛逆，那郑斌就不能把这心思表现出来。

　　“杨将军下官倒是听过，虎将难得。??李大人与杨家棋逢对手，这杀阵倒确实是痛快。??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李某哪有那能耐？不过杨将军虽是依附刘崇，但又与刘崇那些叛逆不同。??当年契丹人内寇，中原大乱，天下英雄起兵抗击，杨将军与府州折将军被困于敌后，两人歃血为盟，共击契丹，若不是他们地功劳，契丹人怕是也北逃不了那么早。??前些日子李某奉圣命回京之前，倒也听说了些风声，据说刘崇要学石敬瑭故事拜契丹主为父，杨将军大是不满，向刘崇上书说契丹是虎狼之窝，不以之为仇，反而投效，那不是大丈夫所为。??看这阵势，怕是要闹起来了，不过杨将军长公子夫妇二人现在太原，恐怕杨将军投鼠忌器，闹也不敢闹得太大。??这事滑州节度使闵将军已上报李重进大将军，李大将军怕是有些招揽之意。??”

　　说杨家是虎将难得，那就是说李彦頵也是虎将，任谁都是喜欢被夸奖的，李彦頵一听郑斌这话，眉眼都跳了起来，没有替自己摆功，反而极说杨信的功名，其实还是暗自夸耀自己。

　　原来杨信脾气还这么火爆，民族主义情绪高涨，恐怕很快就要脱离刘崇北汉了，不过滑州那里的节度使是李重进的人，李重进现在对杨信有招揽之意对柴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。??郑斌心里突突跳了两下。??恰在这时候官牙帐目取了过来，郑斌起身接过放在桌上，一一翻开向李彦頵介绍，算是掩盖住了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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