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9章 身世（二）

　　江大川奇怪道，“头发都白了？”

　　香蝶夫人叹息道，“时也命也，说实话，我杀了那么多人，原本想着在西疆安安稳稳的就死了，像前辈们那样，我没有听从义父的劝告，两种功法相冲，深受其害。但，我自从体内结珠后，又得你元炁助力，头发竟然转白为灰；原本体内半是阴寒半是炽热，如今竟然缓和了不少，更为难得的是，我武境提升，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。这些天以来，我一直闭关不出，或者在太妙山后，或者在花店，一直在琢磨你的元炁，似乎，两门功法可用你元炁为引，阴阳调剂。”

　　江大川其实不知道，香蝶夫人之所以一再答应他干这个干那个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，那就是自己体内阴阳二气居然有合流迹象，她要出去试试，而且只有和他关系弄好一点才能便于江大川传她更好的功法。

　　江大川大喜，“如果这样，那不就是好事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苦笑道，“我义父要知道，这澹台、东方两家千百年纠葛的法门就是你这虎煞，不知道他怎么想，也不知道澹台钰、东方胜怎么想。我当年学玄阳真经，也是一时气愤，为了提升自己的武境和两宗厮杀而已，却没想到遇到你。”

　　江大川说道，“今日香蝶夫人句句诚恳，以后在下不会再有怀疑，至于功法，但有所需，无不奉上，这本就是利于武道的好事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点点头，“我如今结珠，正在修习天地玄灵功法，待此功法大成，便要好好研习介象坐莲。之前本已经修了，不过还是听从你的意见，在介象坐莲功法上，还需要你多指点；等介象坐莲大圆满后，我要学无上元炁大法。”

　　江大川说道，“你我再无隔阂，当然可以。不过，我在进入九林之木之前，还要去一个地方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问道，“还有什么地方可去？”

　　江大川目视香蝶夫人，半晌，“你可知我有一道侣，被澹台不弃拘魂而走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恍然，“是那个叫南雅的，你想去救她。”

　　江大川点点头，起身说道，“我早有这个打算，但一直没有去，不是因为我不敢，而是这一方界漏洞百出，我离不开，这里有我的家人，不可顾此失彼。南雅，我纵然是拼了这条命，也要救救回来的。只是，我虽然学了日轮功法，却只能在此方界穿行，无法在外方界留下日轮之影，我需要你带过过去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说道，“你也知道我被天一界追杀。”

　　“确实。”

　　“我还可以告诉你，我如果到了天一界，那东方胜仅仅凭着日轮之影就可以按迹循踪找到我。”

　　江大川说道，“天刑十二狱？”

　　“不错，天刑十二狱。天刑十二狱的功法有拘元神之力，不光是拘，更有寻元神之法。否则，我何苦要跑到这灵气稀薄的陶钧之器，何苦要躲在西疆。”

　　江大川想起来白泽王的天刑十二狱，确实如此。

　　“那能否把我送过去，之后我在天一界留下日轮之影就回来。”

　　香蝶夫人笑道，“如果你留下日轮之影，伪日轮发现了怎么办，定然会寻着气息来到此方界，你确定么？”

　　“那你如何知道玄阳宗、蚀月宗如何不会寻到你的气息前来此地？”

　　“首先，玄阳宗、蚀月宗得到的只是伪日轮，他们并不知道我可以凭着日轮穿行各界，以为我也需要守门人；其次，他们得到的伪日轮，向来需要守门人，你杀了李逸之、花青衣、索周、江洪峻、独孤笑生，还有一个映月没有杀，映月又是你奉武宗的人，天一界的人无法进来；还有，我来到此方界，并非以日轮之影前来，而是多年前追杀一名伪日轮，这人逃到赵国国都，被我借道入界杀了。”

　　江大川又愣住了。他本来是想着借道香蝶夫人，没想到香蝶夫人也是借道而来。当年落颜羽从天而降，顺着玄真子的日轮，突然拍死玄真子，这也是借道。加上江小鱼就是落颜羽的守门人，这样落颜羽就自然就回了天一界。

　　“那，那你在天一界这么多年，都没有留下日轮之影？”

　　香蝶夫人苦笑道，“我如果留下，天一界的人早就查到我了，日轮之影早被我擦除。唔，所谓擦除，你应该知道，就是收回元神之力。”

　　意思就是，香蝶夫人无法回去了呗。

　　其实江大川学了这几年日轮功法，也知道“影之所至、皆可抵达”，他毕竟学的日轮是全部的日轮奥义，不是导引、不是穿行之法，只不过没想到的是，香蝶夫人竟然在天一界半点痕迹也没留下，这他妈怎么去。

　　我的南雅啊。

　　江大川问道，“如果再去天一界，必须天一界人以日轮功法来到此地，哪怕是伪日轮，我都可以借道。”

　　“你如今和我一样，都是日轮之主，当然可以；但，谁让你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杀了呢？就是玄玉子也被你关在识海，屁用没有。”

　　“玄玉子元神还在啊。”

　　“元神在，元气还在么？日轮虽然是元神之力，但要有元气为用，就如同你虎煞，人都死了，就剩下元神，你的元炁还存在么？”

　　江大川苦笑道，“还是我自己杀多了。”

　　“你也不要急，南雅元神定然没有灭，否则你早就疯了。”

　　江大川愕然道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　　香蝶夫人笑道，“如果南雅元神灭了，她的肉体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没用了。我听你和月婵宫主那个笨蛋说起过，你口中的南雅不是还好好的么，由什么长公主定期焚香沐药。”

　　江大川抓抓头，奶奶的，你这女人，把老子查的底掉啊。

　　“我陪你先去一趟九林之木，至于天一界之行，总会有办法。虎煞，你应该知道，这就是武道；不管是救你道侣，还是拯济天下，这都是你自己所追求的武道。武境功法上，你尚且知道欲速则不达，为何救人就如此心切，只要南雅元神尚存，当然还是有办法的。”

　　江大川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，自己一个大老爷们，让香蝶夫人这么教训了一番；也不是教训，更像是劝说。

　　南雅，一定要好好的，等我。

　　弄清楚香蝶夫人的身世来历，江大川再无纠结。事实上，江大川对香蝶夫人并没有多少疑心，人家为了奉武宗，进入朱雀王后宫闹得不成样子，把几个嫔妃衣服都剥光了；尤其是在东郊猎场，面对鬼面长老、妙微真人、图心戈这三个元虚境高手尚且不退，他又怎么能怪。

　　之所以和香蝶夫人推心置腹的这么谈，是因为他确实如香蝶夫人所言，为他离开此方界做准备。

　　目前进出方界，他已知的办法只有大明王的搬星术 须弥幻境，以及他掌握的日轮。且不论真日轮、伪日轮，更不论他方界九日轮之人是否背叛，任何一方界的武道高手前来，以目前奉武宗的战力，围殴也能弄死高手，纵然是元体境他也不惧。

　　俩人又聊了半夜，随即在蛇岛留下日轮之影，并经日轮前往花店。

　　这一番下来大禹城正是后半夜，花店安安静静的，月婵宫主、花曼曼正发呆，商霓还在后室打坐。

　　月婵宫主说道，“大橘子，你们去哪了，这么久？”

　　香蝶夫人已经戴起面纱头罩，她“哼”的一声，“不许告诉她。”

　　江大川心底发虚，怎么就不能告诉了，不过是带你到蛇岛聊聊天而已，你这样显然是心机girl的所作所为啊。

　　果然，月婵宫主大怒，“什么事还不许告诉我。”

　　江大川嘿嘿笑着，拉着月婵宫主、花曼曼就走。路上，江大川把香蝶夫人和他的对话详细讲了，他说道，“我确实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，这香蝶夫人因为有日轮，出入各方界，知道的情况多一些。”

　　月婵宫主问道，“你的元炁还有这功能，能让她阴阳相济？”

　　“应该可以。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方界之事。如今我方界武道渐渐兴盛，就是其他方界有人以日轮功法进入，那也不打紧，就是我奉武宗也与所谓的上三境高手斗上一斗。”

　　花曼曼轻声问道，“日轮出现之前，其他方界的高手不来，难道仅仅是因为见我方界武道底下，视我等为鱼肉，不急着前来？”

　　江大川说道，“可能是如此，也有可能还有其他原因，总之我还要探查。我已经感觉出来，日轮、天刑十二狱都与天道有关，甚至于我在落星峰下见到的元炁本人有关。至于婴石，却极为诡异。”

　　月婵宫主说道，“所以你一直不相信婴石。”

　　“一开始我是信的，尤其是在西疆。那时候我和识海内的慈心仙人聊过。但后来在我卧虎崖下，一下子冒出了三个方界高手，我就有点怀疑了。如今我手里有三块婴石，不知道是福是祸，不过，这也无所谓，我自行武道，管他一众宵小。”

　　月婵宫主就喜欢男人这样，她见左右无人，搂着江大川，“这个，今晚你睡哪？”

　　花曼曼低头，只当没听到。

　　当晚，月婵宫主带着徒弟清散真人和江大川来了个双凤戏龙，豫兮是累坏了，她太忙，也不敢再折腾了，毕竟桃花仙子、耶律靑鸢、江昭昔这几个猛人都不在，她哪里能经得起挞伐的；清散真人本也顶不住，但架不住月婵宫主激的。

　　月婵宫主暗中使出花曼曼的缩阴功，逼得江大川招架不住，继而浑身通泰；清散真人都惊呆了，心想师父你也太骚浪了，怎么这样啊。

　　到了第二天，月婵宫主缠着江大川，经禁苑的黑曜巨石阵跑到太妙山，又从太妙山飞往国师府。

　　江大川其实早就在国师府留下日轮之影，但他从没有把身边人带入日轮之内，这是因为江大川觉得日轮之法太过精妙，与天道有关，他担心身边的人会因为日轮受到其他方界高手的注意。

　　平时江大川也是一个月两三晚跑过来的，这一次月婵宫主带着来，浅浅又高兴又害羞；月婵宫主推着让江大川自己洗洗，私下把花曼曼的功法说了。结果，浅浅联合月婵宫主，把江大川摁在国师府一待就是三天三夜，弄得江大川每天早上都要喝羊球汤、晚上再来个烤腰子。

　　江大川在国师府私下请见江枚献，四人共议了须弥幻境、西岐、九林之木、幽冥界、天一界之事；江枚献约江大川进入须弥幻境，江大川认为如今只有两条路径，白泽王已死，保不齐还有人会搬星术，还是暂时不开，等他弄死大明王再说。

　　江枚献告知江大川，他查出大明王真名乃江恕，为庶出，其人心思狡诈，联合后宫曾意图谋杀太子，被察觉后，杀宫中百余人逃亡，至今不知所踪；那时候的太子，就是江神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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